那年考研-

那年考研



我是1988年大学毕业的。其实大学毕业前一年，课程就不怎么累了，虽然当时很想写个什么“世界名著”，但已经略有分辨能力的思维，让我感觉自己的这点人生经历，除了可以写几则小儿科的无病呻吟，根本就不具备哪怕是一篇平常文章的基本内涵。最关键的，是自己当时粗糙的文学功底，也雕琢不出一篇可以见报的文章来。但课程不多，自己闲不住的性格又不能让自己放任自流，怎么办？于是，虽然自己不很钟爱历史这个专业，但毕竟在历史系已经浸淫三年，也读了几页史书，特别是还看了些中国近现代的书籍资料，又不能因为可以写些“呕哑嘲哳难为听”的小儿科短文，直接去考中文系的研究生，所以，下定决心，准备报考中国近现代史的研究生。
为了报考中国近现代史，总共做了三个方面的准备，一是选定了四川大学李德征、赵青两位导师，二是跟物理系83级的王连升同学借了《新概念英语》，三是制定了专业、英语学习计划，并很快投入到了学习中去。
当时我们宿舍住着八位同学，考研的有好几位，后来还考出了一位博士后、一位博士、一位硕士。我虽然落榜了，但思考自己的失利原因，感觉学习没有高中时候刻苦了，是问题的关键。因为，其中有个同学，挑灯夜战在一间没有暖气的小房子里，真可谓苦读寒窗。而我呐，虽然也比较用功，但高中时候美尼尔氏综合征的恐惧心理，确实不想因为考研这事，再搞得自己“痛不欲生”，所以到了1988年春节前考试的时候，我自学的《新概念英语》连第一遍都还没有读完。1988年春节后返回学校，四川大学的成绩单就发过来了，考了280来分，而当年的录取线是300，特别是英语才考了34分。我一看录取无望，就暗暗揣起来了成绩单。后来班主任老师知道了我的成绩，就告诉我说，抓紧“做做工作”，可以读个代培啥的啊…
班主任说到这里就“欲言又止”了，我又不知道怎么去“做工作”，所以研究生这事，就没了下文。
写到这里，就又想起我的文学梦来，你说我当初连个“抓紧做做工作”都不明白是潜规则、得花些银子，还能写出啥好文章来？如果总是空洞的正能量，还不贻笑大方？又有谁会去读、又有哪个杂志会发表？
但考研失利，并非坏事。我们学校，或许就是从我们这级开始吧，至少是历史系是从我们这级学生开始的，增加了“毕业会考”，也就是将自己这四年在大学的专业课学习，综合起来，按照中国史、世界史的分类，综合再考一下。要会考的消息一“发布”，班里顿时手忙脚乱，同学们纷纷挑灯夜战起来，唯恐担心最后这一哆嗦，再毕不成业了，岂不悔哉？
我后来就想啊，我如果没有考研时候的综合学习，在这个最后关头的“24史”通读，头痛的美尼尔氏综合症会不会再复发？
后来毕业了，面临分配。但真正走分配这事的，就我们十个人吧，因为其他诸如代培的、定向的，都何去何从，根本没有学校啥事了。我们这十个左右统招的，就成了系里可以“左右人生”的案板肉。但真正的案板肉有几个，我虽然永远不会知道，但我自己成了“人家案板上的肉”了，是毋庸置疑的。因为，多少年后，两个师兄跟我聊起当年这事的时候，那个分配如愿的师兄跟那个分配不如愿的师兄说，你忘记了吗，当年你准备好了“酒肉”，要给某某某送去的时候，还咨询过我，但当你知道我送的“酒肉”远丰盛于你的时候，你不是主动退却了吗！一番恶笑之后，再想起那几个单位戴着帽到学校来要人的，或许，遭受为难的，就剩下我一个了吧？
至今记着那是个九点之后的晚上，没有月色、风高星残，辅导员突然安排人喊我出去，跟我“商量”分配事宜。其实说是商量，根本就是“安排”。因为我的意思，辅导员早就知道，我为了分配还找过系主任杨老师，明确了希望回到老家的意向，而且老家也有名额。最关键的是，我爷娘已经年迈，总得有个儿子留在身边。合情合理。但最终还是方孔兄起了关键作用，照顾恋爱的、照顾回去“从政”的，包括那个多准备了些“酒肉”的师兄，都一路欢歌地回到老家。而那个“酒肉略少”的师兄，还有我，一起坐上了去胜利油田的客车。
这事过去多少年了，至今想起来，还是略有遗憾、甚至不平。我考研的时候，专业课、专业基础课都过关了，辅导员也告诉过我，得“做做工作”，而且当时有个聊城师范学院的分配名额，老师明明知道我可以“继续考研”，为啥却眼睁睁地把名额给了一个明明还得调动工作、离开聊城师范学院、后来也真的离开了聊城师范学院的师兄？难道、难道，我的“做做工作”，其实就是眼前？
至今不得而知，又隐约昭然，只是不能说出来。
还在读大学的时候，看过几篇论文，也挺新奇，比如罗祖基老师那些耳目一新的高论，特别是还有他老人家在《光明日报》的论文连载，让我读到了一些书本之外的观点，也明白了罗祖基老师那句曾经让我们“哗然”的名言，那就是：我这个人，是该讲的不讲、不该讲的才讲。这个时候才知道了，老师该讲的，我们在图书室里自己读就是了，何苦再耽误老师的时间？
但工作后间歇，又看了些史书，感觉老师的那句，其实也不完全正确，因为史书是不能有观点的，只要实事求是地叙述那段以往就可以了，无需添油加醋地妄议古人古事。只是，论文必须有观点，更不能把一大堆资料晒出来了事。于是担忧就来了，凭我这个实事求是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，真要发表个历史文章，还不累死？浩瀚的24史，天下有几人读完过？
所以，历史研究生没有考上也罢，要不今天说岳飞是民族英雄、明天说岳飞是镇压农民起义的罪犯，有啥意思？
鹿钦海草于2020年7月30日星期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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